峨眉山志 峨眉山志

《峨眉山志》是清代时创作的一篇文章。

介绍

凡八卷。清代蒋超撰。民国印光大师重修。收在中国佛寺史志汇刊第一辑。峨眉山位于四川峨眉县西南,由麓至顶有大小七十余寺,以报国寺、伏虎寺、湘子洞、金顶寺为其最著者。山为普贤菩萨之道场,全山各寺皆奉普贤菩萨。所有宫观殿刹、古迹胜境,皆俱足天然雅趣。世人尊之为中国佛教四大名山之一。清康熙十一年(1672)蒋超据井研胡阁‘译峨籁’,编‘峨眉山志’,民国十九年(1930)印光大师重修蒋超之志,厘为八卷,分为十一门:星野图说、菩萨圣迹、金山形胜、寺庵胜概、感应灵异、历代高僧、王臣外护、仙隐流寓、古今艺文、动植物产、蒋编志余。为峨眉山之全史。

蒋超与《峨眉山志》

关于蒋超的史料,在他的好友、清初最着名的诗人王士祯(1634——1711年,号渔阳山人,顺治十五年进士,后官至刑部尚书)所写的二十六卷《池北偶谈》一书里,有较详细的记述。此外,清高宗弘历乾隆五年(1740)峨眉知县文曙(字瀛海,湖南桃源人,举人,任职峨眉期间多善政、重耕读、改建文庙、筑文公堰)等人重修的《峨眉县志》以及《清朝野史大观》等书中,也有许多关于他的记载。这就为我们了解蒋超的生平,提供了有利的条件。

蒋超,字虎臣,又字绥庵,号华阳山人。明熹宗朱由校天启四年(1624)出生于江苏金坛一个书香之家。其父蒋鸣玉,系明崇祯十年(1637)进士,官至山东按察使司佥事。史传蒋超之母分娩前夕,其祖母梦见峨眉山僧入室,倏忽无踪,遂认定此子乃和尚转世。《池北偶谈·卷八》也说蒋超“生数岁曾梦身是老僧……又数梦古佛已入室,与之谈禅。”蒋超幼时聪颖过人,性格沉静。及长,苦习经文,好学不倦,埋首书城,潜心经卷,焚膏油以继晷,恒兀兀以尽年。13岁参加童子试,名列第一。他对佛学尤感兴趣,沉迷禅理,厌酒肉而喜素食,淡泊名利,乐善好施。

明末清初,连年战乱,兵戈扰攘,烽烟遍地。崇祯十二年(1639),有两位游方僧人路过蒋宅门前,对年方15的蒋超说:“尔前世在峨眉山。”言讫即去。此事在他脑海里留下了难以泯灭的印象。

蒋超作为明末遗民,本来是抱志不仕清的。但入清以后,顺治帝为了笼络人心,平息明末士人强烈不满的情绪,采纳了范文程的妙计:“治天下在得民心,而知识分子是最优秀的民,只要得到了他们的心,所有的民心就得到了。”于顺治二年(1645)首次开科取士,用官爵利禄来冲淡士人对大明的故国之思,引诱他们效力于满清王朝。蒋超也参加了这场乡试,年仅21岁即中了举人。

顺治四年(1647),在入清以后的第二科会试中,蒋超力克群雄,以一甲第三名的成绩,考中探花,授翰林院编修(正七品)。

顺治八年(1651),27岁的蒋超由吏部委派去浙江担任乡试主考官。

顺治十五年(1658),蒋超之父蒋鸣玉逝世,他遂返乡为父守丧。其时郑成功率军大举进攻南京,拥兵70万人,欲收复中原。次年攻下瓜州(江都县),统军南渡直捣镇江,再逼金陵。金坛绅士袁大受与蒋超联手加强防御,县城戒备森严。适逢乡人、湖广道监察御史冯班要求入城避难,二人不许,冯班十分气愤。待抗清义军失败后,冯班即飞书状告清廷,清廷将袁、蒋等50余名文人士子判处死刑。蒋超买通官府,得以幸免。此即是清初名噪一时的“投诚海寇”案。

康熙六年(1667),吏部晋升蒋超为翰林院修撰(从六品),委任顺天提督学政。他到职后,刻苦励志,为复兴国学,不遗余力,亲自讲学,奖掖后进,选拔人才,接济贫困生员。并上疏礼部,要求“禁止天下有司刑责诸生。”(见李桓《国朝耆献类征初编·词臣一》)为礼部所重视,发文各行省奉行。

蒋超治学谨严,知识渊博,酷嗜内学,潜心法海,雅厌城阙,性喜山水。顺天学政秩满后,他便开始了漫游名山胜水的生涯,蹑匡庐,游鹿门,入黄山,登天台,攀武当,足迹遍五岳,行踪历九华,不畏风雨,不避蛇虎,枕青山而幕青天,侣樵牧而友麋鹿,不以为苦,反觉胸襟荡涤,视野开阔。他每思前生因缘,常怀出世之想,四十三岁即托病由翰苑告退,蒙恩给假归江南。返乡途中,行至秦邮(今江苏高邮),故园在望,他忽生念转道南驰。其子涕泪挽请,虎臣坚不听劝。遂买舟由南京溯江而上,过三峡,经重庆,于泸州入岷江,逆水上行至嘉定(今乐山),舍舟登岸,逶迤直往峨眉山而来。既至,见古刹拥绿,群山黛秀绝瀛寰;禅院翠绕,云山胜景好留连。千岩竞秀,万壑争流,高峰入云,清流见底,云影山岚,钟灵毓秀,徘徊不忍去。其江苏同乡峨眉山伏虎寺方丈可闻海源(1631——1700年)见状,乃安排他住在伏虎寺后之萝峰庵静室。萝峰庵海拔七百米,四周古木参天,浓荫匝地;松涛阵阵,楠柏森森;奇花异卉,四时如春。极目则千峰凝翠,倾听则万壑清音;碧涧幽溪,漾绿溢秀;“萝峰晴云”自古被列为“峨眉十景”之一,峰顶至今未通公路,循曲径石梯以通幽处,颇有世外桃源的韵味,堪为佛教徒参禅静修的佳境,不失为文人雅士着书立说的良好所在,确是一处清心涤虑的胜地。蒋超遂于康熙十一年(1672)春在伏虎寺披剃为僧,法名“智通”。

蒋超的出家,除前述原因外,社会大气候的影响也是一个重要因素。明末清初饱经兵燹,满目疮痍,百业萧条,游民遍地,南方诸省的反清大员拥兵自重,割据一方,干戈扰攘。加之顺治帝又好参禅,鼓励僧侣入山林修行,御制《玄教斋教仪序文》,确立度牒给付制,整理佛教经典,净化佛门,对佛教采取怀柔礼遇政策,以助其发展。顺治三年(1646)3月,印行《洪武宝训》,颁示天下。顺治六年(1649)6月,向僧侣道士发放度牒,有牒的可免地税、徭役。顺治帝还令礼部征召国内高僧20余人,入直供奉于万善殿蕉园及大内御苑,礼接高僧登坐说法,尤以“玉琳和道二僧特征为国师和王者师”(见邓之诚《清诗纪事初编·第八卷》)。不仅如此,他还皈依玉琳通(1614——1675年),得法名“慧橐”,其字、号亦由玉琳酌定,字“山臆”,号“幼庵”,各刊刻玉章,凡御制诗、书、画,即用此章。后来玉琳又将“慧橐”更改为“痴道人”。顺治帝还择人编辑《玉琳国禅师语录》,篇首刊有顺治帝御笔答诏,文末自署弟子“痴道人”,下钤篆书“痴道人”,长方小玺。顺治帝对高僧木陈道(1596——1674年)亦特别尊重,于顺治十六年(1659)将其征召入京,为他讲经说法,御赐“宏觉禅师”,敕文:“禅僧道,嗣法天童。传宗临济,克证无生之旨;机自玄明,允通向上之关。”(见林木陈《山僧禅师随年自谱》)

继顺治之后的康熙帝,其崇奉佛教较之顺治帝有过之而无不及,且深通内典。他在日理万机之暇,经常召玉琳通、木陈道讲经说法,聆听禅理,探讨宗旨。出巡南北时,常住名山古刹,赋诗题字,撰制碑文(如《游江南金山寺御题》)。康熙十四年(1675),玉琳道坐化后,康熙特赐号“大觉普济禅师”,并赐衣。两年后,又加封“大觉普济能仁国师”,令大学士王熙撰写《敕封大觉普济能仁国师塔铭》,并将玉琳通在内廷说法所撰之《客问》一书,“命大学士金之俊附评注序刊行之”(见《清实录·康熙朝》)。由官方出资,付梓刊行《玉琳国禅师语录》。

由于顺治、康熙二帝重教扶法,影响所及,寺院遍布国中州县,出家僧尼日益众多。据康熙六年(1667)礼部统计,当时全国敕建的大寺庙共6073处,小寺庙6409处;私建大寺8458处,小寺58682处;总计79622处。有僧110292名,尼8615名(见《大清会典·卷十五·礼部方伎》)。处在这种佛教盛行的社会环境中,加之蒋超认为自己乃僧人投胎,故脱俗出家,弃官弃妻弃子女而投禅门,乃是情理之中的事。正如蒋氏本人所言:“仆有不可解者三,——略贵显而礼窭(音jù,贫穷)贱,畏馆阁而癖山水,薄妻子而笃比丘,三者是也。”(见《国朝耆献类征初编·词臣一》)

康熙十年(1671)春末,主持监修清代第一部《四川总志》的四川总督蔡毓荣(约1630——1699年)得知鼎鼎大名的蒋太史隐居在峨眉山,遂遣人再三邀请他出山参加修志事宜。蒋超辞不获免,不得已前往成都,住在金沙寺,参与纂修《四川总志》。这部总志于康熙十二年(1673)在成都木版刻印,共三十六卷,现藏重庆市图书馆。该书记载颇为翔实,学术价值极高。

蒋超是集文史学家、诗人、教育家、书法家于一身的僧人,酷嗜书法如命,“见人屏壁间一字可喜,必钩勒藏之。”(见上海美术出版社1981年版《中国美术家人名辞典》)他的行楷,深得晋代王羲之、唐代赵孟頫的笔意。他在文史方面撰着较多,除前已述外,尚有《蒋说》二卷,《峨眉山志》十八卷,《绥庵诗稿》一卷,《论史百篇》、《儒家辩统辑稿》、《华阳山人传》,还参加过编修八卷本《峨眉县志》的工作。其中尤以《峨眉山志》和《绥庵诗稿》影响较大,为善本之珍,前者还为《四库全书》所收录。

峨眉山有志,始于清初武英殿大学士胡世安(?——1663年,字处静,号菊潭,四川井研人)所撰之《译峨籁》,但该书失之过略,多有阙失。康熙十一年(1672)夏末,蒋超回到萝峰庵,着手撰写《峨眉山志》。白天,他拄杖跋涉考察山中诸刹,夜晚则孤灯端坐披览峨眉史籍。芒鞋棕笠,一肩云水,搜奇探险,见洞必入,逢巅必陟,胼胝竭蹶,艰苦备尝,终于撰成了有史以来第一部完整的《峨眉山志》,该书凡十八卷,分为卷一星野,卷二形胜,卷三寺观,卷四高僧,卷五神仙,卷六方物,卷七典籍,卷八古迹,卷九——十七艺文,卷十八志余,总计136084字。囊括了东晋至清初的七十二座庵、三十八座寺、十五座堂、十五座楼、十三座亭、十二座阁。条目井然有序,史料详略得当,学术价值很高,是宝贵的峨眉山人文史料,向为海内外学者重视。

为《峨眉山志》作序者皆为当时的达官名流,如都御史、巡抚傅作楫、布政使李辉祖、都御史姚缔虞、按察使曹熙衡,布政使金隽,知府何源?,峨眉知县潘之彪等。

布政使金隽在为《峨眉山志》写的序言中,说蒋超“陟险山尧,扪霄汉,求歌词之遗踪,访烂柯之故地,探紫洞之清奇,撷香客之真胜。凡古刹、名泉、琼草、奇树、怪鸟、异兽,靡不寓诸目而得于心。顾山志之未悉,散佚而莫记之者,从而辑之。”大意是说:蒋氏走遍了山中的所有名刹,登临了所有的险峰,深入山洞,驻足名泉,阅读古碑,观察珍禽异兽,浏览奇花异草,访问僧人、道士、山民和香客,实地考察,尽可能做到资料的真实全面。

知府何源?在序言中也说蒋超广采博搜,精心考究,“禅心毕力,广搜博谋,曷克臻此,其有功于峨眉者大矣。”

明武宗正德十二年(1517),熊尚弼纂修《四川总志》时,曾指出:“蜀人但一山一水之奇,下至祠墓之类,必强求一人一事以实之。凡山名凤者,则曰曾有凤凰鸣此山;水名马者,则曰曾有龙马见(现)此水;或溪或崖名老君者,则曰老子之所经也;……举此数端,其他怪诞可知矣。”(见《四川总志·考异》)提出编志修史应该实事求是,不能妄引和虚夸。蒋超很好地做到了这一点,他不搞有闻必录,单纯追求离奇和趣味。他认为,编志修史与撰写“随笔”、“志异”、“民间文学”等不同。他牢牢掌握这样的原则——“志以征信,不可贪图怪异,捃摭(音jùnzhí,搜集)成编。如上林橘柚,芳洲杜若,取快一时,贻讥千古。凡禅宗仙伯,非确在峨眉修真养性及投筇飞锡过化此方者,不敢妄入。”(见《峨眉山志·凡例》)峨眉山初为道家仙山,东晋着名道教理论家葛洪(281——341年)在其著作《抱朴子》中,就有关于峨眉仙家的记载。北宋时期(960——1127年),峨眉山道教臻于极盛,被列为道家第七洞天,此后逐渐衰落,而早已植根于峨眉的佛教蓬勃兴起。迨至清末,道教终于结束了它在峨眉山的历史,佛教弥漫全山,晨钟暮鼓,此起彼伏地回荡于清流翠岭。由于这一特殊的历史原因,山中流传着一些荒诞不经的玄谈怪论,如不加分辨,不予选择地收录,就会成为任意杜撰的儿戏,遭到后世的讥笑。蒋氏清醒地看到了这一点,以严肃认真的态度,奋发不息的精神,凭着渊博的学识,过人的智慧和锦绣般的文才,完成了《峨眉山志》。填补了峨眉山历史上的空白,功在当世,名垂后代,诚可希踪先贤,比肩古德矣!

1971年,台湾着名考据校勘学家沈云龙教授主编《中国名山胜迹志丛刊》大型类书时,特将康熙二十八年(1689)初版的《峨眉山志》影印出版。

《绥山诗稿》是蒋超的诗集,其中的诗大部分写于出家之后,绥山乃峨眉山旧名。清初着名诗人施闰章(1618——1683年)在《〈绥庵诗稿〉序》中说:“虎臣天才爽敏,刻意好古,匠心独运,环瑰深拔,不肯一语近人。”清初诗坛领袖吴伟业(1609——1671年)对蒋超的诗亦极为推崇。清中叶四川着名才子李调元(1734——1802年,曾官广东学政)在《怀蒋太史虎臣》一诗中吟道:“弹指三生悟夙因,木天(指翰林院)我亦过来人。能从大海翻身出,只有苏州蒋虎臣。”

蒋超在学术上的成就是多方面的。清初最着名的朴学大师孙奇逢(1585——1675年)在嵩洛遇蒋超,互相研讨理学,对蒋氏的卓越见解十分佩服、慨叹,“不可失此人。”清中叶的沈德潜(1673——1769年)、彭端淑(约1699——约1779年)、潘飞虎、王荫槐、张维屏(1780——1859年)等学界名流,亦对蒋超十分叹服。

蒋超之对佛教的信仰建立在理智、慧解、凝悟之上,故其入佛发乎自然,出乎本心,没有一丝一毫的勉强。可见智慧越高,越易接受佛教教义。儒家讲三不朽,即立功、立德、立言。蒋超居萝峰庵不到两年,却完成了八种着述,自成一家,藏之名山,供后人吟诵观览。以有限的时间,充分发挥了人生的价值。康熙十一年(1672),工部主事、四川乡试考官郑日奎到伏虎寺拜望蒋超,为其精神所感动,油然生起弃官入禅之意,他在《访华阳山人于伏虎寺志别二首》中说:“自怜事名场,苦未谢羁束。宦情本疏淡,世故奈牵促。”知府刘玺在《寄怀华阳山人》一诗中亦说:“愧我平生无道气,晓钟痴坐名利关。”抱怨自己误落尘网之中,居官碌碌无为。可见蒋超出家对文人官吏的影响。

清代对于佛的政策,几乎完全是沿袭明代的。明太祖朱元璋早年出身僧侣,了解教团内幕,对教团有意加以整顿。洪武三年(1370),他召集各地长老、规定寺院分为禅、讲、教三类,要求僧众分别专业。凡离群索居,远离大众修行的为禅僧,从事教理研究的为讲僧,修行经忏的为教僧。按这一标准衡量,则蒋超属讲僧无疑。他对佛教理论的阐释集中在《蒋说》和《峨眉山志·志余》二书中,他在书中匡正了清初许多人盲目投禅,信仰不坚而产生厌恶僧侣,斥其为寄生虫的偏见,也给一些无心向学,靠经忏为生的僧侣敲响了警钟。

清初僧人能诗者较多,而知名的却寥寥无几,仅成鹫、晓青、元玉、宗渭、贯之、行密、永宣、两山、通醉、海明等十数人而已。蒋超历经乱世,后又举业进入仕途,故其心境不同于一般人,其文不拘守八家准绳而尽情发泄,其诗直抒胸臆,无雕琢摹拟之陋习,故国之思和悲悯众生之情跃然纸上。其《金陵旧院》一诗,被人传诵不衰,为诗论者所推崇,诗云:“锦绣歌残翠黛尘,楼台已尽曲池湮。荒园一种瓢儿菜,独占秦淮旧日春。”当时江南战乱初定,六朝金粉之地的南京一片废墟,抚今思昔,悲从中来。此诗较之酣歌秦淮纸醉金迷的游玩之乐的作品,其情韵自然要高出许多。且以小见大,静中有动,动得自然。又如《文殊院》诗:“紫玉屏风敞佛筵,诸峰如笏上青天。偶来山寺空无主,惊起白猿松际眠。”描写山寺经明末战乱,凋零不堪,昔时的香火鼎盛,如今已不复见,静中有动,迷离幽邃,清澄飘逸。蒋氏性情潇洒,逍遥世外,遍历山水,目之所寓,辄得于心,吟哦成诗。其以名山大川为行乐,以古今胜迹为题材,以明心见性为指归,这便是他作为诗僧的特色所在。从其诗作《冬季月杪从沂州早发宿青驼寺,时多寇警》、《金陵旧院》、《春日郊行有感》、《差官行》、《峨眉山萝峰庵绝笔》(“倏然猿鹤自相亲,老衲无端堕孽尘。妄向镬汤来避热,那从大海去翻身。功名傀儡场中物,妻子骷髅队里人。只有君亲无报答,生生常自祝能仁。”)来看,都是观照入神,是自由性灵的抒发,包含了对空灵意境的追求。

清初名重西南的临济高僧丈雪通醉(1610——1693年,成都昭觉寺第一代方丈)在《送华阳山人游峨眉》一诗中写道:“万里瞿塘杖挹春,峨眉天半一闲身。俯观沙界如枣叶,犹是游人眼上尘。”恰如其分地表现了蒋超敝屣荣华富贵、功名利禄的高洁情怀。

这位“华阳山人”(“华阳”乃四川的古称)撰成《峨眉山志》后,因久病,于康熙十二年(1673)春前往成都治疗。病情稳定后,返回萝峰庵静养,不幸于是年秋逝于庵中,享年49岁。其至交可闻海源遵照他生前遗愿,将其安葬在萝峰庵附近,长与秀水名山松涛鸟鸣为伴。

蒋超隐居峨眉山时,曾作书与其好友王士祯云:“(前)身是峨眉老僧,故万里归骨于此。”蒋超去世时,王氏正在成都主持乡试,惊闻噩耗,悲不能禁。抚今思昔,回忆两人在一起的时光,情不自胜。大比完毕,他即专程到萝峰庵蒋氏墓前凭吊,挥泪书五律一首以挽之。诗云:“西清三十载,久病一迁官。忽忆峨眉好,真忘蜀道难。法云清浩荡,春雪气高寒。万里堪埋骨,天成白玉棺。”

蒋超临终时,将《峨眉山志》手稿交给可闻海源保存。可闻海源乃丈雪通醉之徒,他将这一手稿呈送四川按察使曹熙衡,在曹氏的大力支持下,于康熙二十八年(1689)将《峨眉山志》木版刻印行世。道光十四年(1834),峨眉县令胡林秀(字翘生,广东鹤山人,进士)又对此书加以校订。民国二十三年(1934),现代净土高僧印光法师(1861——1940年)又对该书进行重修,由叶恭绰题签后出版发行。诸版本中,以道光十四年修订版为最佳,美、日、英等国图书馆均视为珍本。